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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2月28日晚,夜幕笼罩住省城长沙。
当解放西路酒吧一条街的霓虹开始闪烁时,在情妇居住的小区楼下,“长沙赌王”文烈宏被警方带走。
进入审讯室时,文烈宏并没有慌张,反而撂出狠话:“不出三天,你们就会客客气气把我请出去。”
文烈宏说这话时,并非全无底气,否则怎么能被叫“长沙赌王”,黑老大不是盖的。
文烈宏,1969年出生于长沙望城区,因其在兄弟姐妹中排行老三,人们便呼之为“文三伢子”,后称“文三爷”。
过去20年来,文烈宏开赌场、放高利贷,手下马仔众多,动辄打打杀杀,更精心编织起政商关系网,与一些政府官员称兄道弟,比如曾担任湖南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的周符波、长沙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张湘涛。
在长沙,高利贷、地下赌场、土石方工地及“地下出警队”等圈子,但凡提及“文三爷”,闻者无不胆怯三分。
但此时蹲在看守所的文烈宏不会知道,自己没有等来“救人”的喜讯,倒是身边黑白两道的“好兄弟”已陆续被公安、纪检等部门抓捕。
周符波刚从外地出差归来,一下飞机,就进入纪委调查人员的视线之中,也被带走了。
2017年1月,周符波由湖南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调任省综治办主任,对于这次人事调整,外界议论纷纷。
周符波自己心里也没底,专程去“求佛问道”。
佛祖好忙,没有保佑周符波,文烈宏被捕次日,湖南省纪委发布消息:省综治办主任周符波涉嫌严重违纪,接受组织审查。
但是,周符波落马,并未让文烈宏彻底绝望。
他纵横长沙黑白两道多年,身后的保护伞当然绝不止一个周符波。但很快,相关消息接踵而至。文烈宏被捕一个月后,时任长沙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张湘涛也落马。
文烈宏的心理防线开始崩溃了,加之文烈宏女儿文雅落网,彻底击溃了文烈宏的心理防线。他明白,不再有谁能把自己“捞出去”。
当年7月,文烈宏用2000万元的利益承诺拉一名警察下水,从看守所逃脱,上演了一幕现实版的“越狱”。
黑老大还是有本事的。
只是两天之后,文烈宏迅速被警方抓获。
天网恢恢,这一次嚣张跋扈的文烈宏,内心的防线已完全崩塌。
2
文烈宏在官场中的第一个“贵人”是张湘涛。
张湘涛生于1957年,湖南祁东人,他在官场中的重要一段履历,正是在文烈宏的老家——长沙市望城区。
上世纪90年代,望城区还叫望城县,张湘涛历任县委组织部长、县委副书记、县长、县委书记。这一期间,正是文烈宏在当地开设赌场、放高利贷,并进入建筑、房地产领域,积累起不菲身价之时。
张、文二人如何相识,外界不得而知,但两人走得很近却是公开的秘密。
网上传的张湘涛的情妇,就是文烈宏安排他们“邂逅”的,然后情妇成了他们利益输送的持卡人。
张湘涛素有贪名,落马后被指涉案金额巨大。被查出年均收受红包礼金上百万元、拥有1.6亿元钱财和23套房产以及众多古玩字画。
张湘涛的贪墨所得中,有一部分便是文烈宏行贿。但除了直接行贿,文烈宏也通过另一种手段帮张湘涛捞钱。
文烈宏的高利贷生意,有一部分本金来自张湘涛。张湘涛将大笔资金交到文烈宏手上,通过高利贷钱生钱,再连本带利还回。
当然谁都知道,腐败官员与黑恶势力之间,绝不是简单的利益关系,还有相互利用的关系。
2003年,张湘涛升任长沙市副市长,三年后跻身市委常委,并在市委秘书长、政法委书记、宣传部长等多岗位任职。他与文烈宏的交情从未中断,只要文烈宏开口,张湘涛都会出手相助。
因此,长沙很少有文烈宏摆不平的事。
3
数年前,在周末的长沙有一桌“祁东饭局”。多名祁东籍官员会在高档场所聚会,花费由商人买单。并非祁东人的文烈宏,当时便是“祁东饭局”的常客,经常主动买单。
周符波和张湘涛均是湖南祁东县人。
这个饭局,应该是张湘涛带上文烈宏的。
通过这个饭局,文烈宏结识了更多官员。时任邵阳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的周符波,因为与文烈宏爱好相近,很快打得火热。
几千年的中国,依然是“熟人社会”,有熟人才好办事。
“熟人社会”是费孝通先生《乡土中国》一书中提出的概念。他认为,通过熟人织就的网络,可沟通关系、打通关节、解困排忧,也可寻找捷径、超越规则、营私舞弊,甚至徇情枉法。
周符波任邵阳市副市长时,便多方谋求通过非法手段升迁,在北京跑官期间,居然被几个江湖骗子诓骗数百万元。据称,该巨款就来源于文烈宏等人。
文烈宏在这方面特别舍得花钱。
周符波嗜赌如命,一到周末,或到长沙开会,周符波都会跟长沙圈中朋友聚会。聚会无非两个议题,一是想方设法升官,一个是豪赌。
这个圈子,表面上看是张湘涛的圈子,实际上就是文烈宏的圈子。
周符波常常跟文烈宏等人一直赌到周日晚才回邵阳上班。
据说周最多的一次一晚上就输了200多万。输了钱,就找文烈宏借高利贷还赌债。
警方调查文烈宏开设赌场案件时,发现文烈宏经常使用针孔摄像头等方式出老千,几场赌局下来就赢了某些商人数千万。文烈宏是否将这种手段用来对付周符波不得而知,但周符波的确是在赌场内栽了,连本带利欠了文烈宏近千万。
当上公安厅领导后,文烈宏一笔勾销他的借贷利息,但该还的本金,仍是个大窟窿。
这当然是文烈宏的制约手段。
而周符波往上爬,少不了花钱买官,文烈宏在周符波提拔上一直花足了本钱。
投资是需要回报的。
对于文烈宏这样一个“黑社会团伙”,能有省公安厅领导罩着,更加肆无忌惮。
通过放高利贷、赌博诈赌、非法拘禁、强迫交易、串通投标等犯罪活动疯狂敛财,并将非法所得用于违法犯罪活动或维系组织的生存、壮大。
文烈宏以血路开财路,以商养黑、以黑护商,资本和组织也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财得财,要势得势。
2011年9月,文烈宏与他人密谋串通,以每亩108万元的底价,将长沙望城区丁字镇500多亩土地使用权拍走,给国家造成4亿多元的经济损失。
2015年,长沙市公安局立案侦查文烈宏涉嫌非法经营案,周符波没作任何了解,就打电话给市局领导,要求作撤案处理。
就像《新湖南》说的,经过近20年的邪恶生长,文烈宏涉黑犯罪团伙已形成严密的组织结构、稳定的成员队伍、约定的帮规戒约、雄厚的经济实力,成为一个危害巨大的典型涉黑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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