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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

《战斗的青春》第二部分 第06---07章

时间:2017-4-16 22:12:54   作者:淘乐网   来源:cnxc110   阅读:1044   评论:0
内容摘要:  六、难堪的会面  自从这次受了游击队严重的打击之后,渡边受了训斥,变得更加疯狂暴躁,连日出动清剿,到处打人、杀人。日寇联队部为了加强这个据点的力量,把联队部阴险毒辣的特务头子宫本留在这里,协助渡边。这宫本虽然军衔不如渡边的高,但权力很大,一切政治措施都是他说了算。宫本和渡边商...
  六、难堪的会面
  自从这次受了游击队严重的打击之后,渡边受了训斥,变得更加疯狂暴躁,连日出动清剿,到处打人、杀人。日寇联队部为了加强这个据点的力量,把联队部阴险毒辣的特务头子宫本留在这里,协助渡边。这宫本虽然军衔不如渡边的高,但权力很大,一切政治措施都是他说了算。宫本和渡边商量决定,改变活动方式,减少盲目的包围扫荡,而变为有计划地对准工作基础好的抗日模范村下手。这天,许凤他们从拂晓就被包围,一直躲在地洞里。
  地洞里潮湿郁闷,虽然灯碗里还有油,但是灯火却越烧越小,逐渐缩成了一点点蓝光。秀芬张着嘴困难地呼吸着,不住地用草棍往上剔灯芯,结果还是白费劲,一点点蓝色的火焰也熄灭了。洞里立刻一团漆黑,任何的黑夜也没有这么黑,简直把手指放在眼皮上也看不见影。秀芬摸索着把油灯放进洞壁的土坎里。小曼憋的吸不进气去,急得爬到许凤的怀里,搂着她的腰,用头顶住她的肚子直哼哼:“凤姐,憋死啦,出不来气,怎么办?鬼子汉奸们还不滚!”
  秀芬找了半天气眼也没有找到。洞口还不是自动的,弄开就关不上,没办法只好等着。许凤抚摩着小曼的脊背说:“别着急,越急躁越不好受。沉静点,一会大娘就来开洞口啦。”她一面说着,自己却早头疼的快支持不住了。胸口像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干张嘴可吸不进气来,一股子臭味叫人直想呕吐。她们从天不亮就钻了洞,估计现在天已黑了,李大娘为什么还不来呢?口渴和饥饿还不要紧,最难受的是没有空气。现在才知道空气是这么重要。再这么闷下去,都要死在洞里了。伏击敌人之后,这是她们第三次被敌人包围了。队员们分散在三个村,依靠地洞坚持去了。同时派武小龙到平大路附近村里打听县委的消息,去了两天了也没有回来。三个人哈嗤哈嗤地喘着等着,实在忍受不住了。秀芬急得一窜说:“凤姐,我弄开洞口啦,实在不行啦,不能等着憋死啊!”
  许凤拉她一下:“再稍为等一下,忍耐一下吧!”
  “不行,我非弄开不可!”秀芬说着钻到洞口底下,双臂用力往上一托,扑隆一声,哗啦啦往下掉了一阵土,射进了一线微光,空气进来了,三个人凑到洞口边,拚命吸了几口气。
  “行啦,还堵上口吧!”
  “没有动静,不要紧,我出去看看。”秀芬说着把盖洞口的小锅托到旁边放下,露出半截身子,使劲作了个深呼吸,把手枪掏出来顶上子弹,爬上来走到屋门口,向外一望,见阳光照在对面东墙上还有一流流。这时小曼也钻出来了。许凤正往上爬,就听见挡着夹道墙上小门洞的秫秸哗哗地直响--大娘她家为了安全,垒上了大门,从夹道开个小门,钻出去走邻院的大门,小门洞还用秫秸挡着。秀芬也听见秫秸响,忙持枪掩到屋门口去看时,原来是大娘不慌不忙地走回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大娘进来冲秀芬埋怨说:“怎么不等我回来就出来?又是你个死丫头楞手拔脚的,这要碰上敌人进来可怎么办?”
  秀芬笑了一声说:“我算着敌人也该走了。”
  大娘指了她一指头说,“死样子,看你能的!”说着却去给秀芬打扫身上的土,又说:“快叫你凤姐和小曼出来吧,敌人走了。”
  许凤刚钻出洞口,听大娘说敌人走了,就和小曼都到院里来。太阳已落下西房去,空气也显得凉爽了,三个人张着嘴伸着胳膊,使劲呼吸着空气。小曼和秀芬互相看着,忍不住格格地笑起来。许凤打扫着身上的土向大娘问道:“大娘,敌人这次来又干什么啦?”
  “还是找游击队呗,听村干部们说敌人黑夜还分几股到了王村、孔村、小宋村呢。前半夜就去了,直折腾到晌午。听说还带了梯子去,一进村就上房,看有挖洞的没有。以后可得小心点啦。”
  说着话李大伯也回来了,一面咒骂着敌人,一面向许凤诉说敌人的暴行:这一次来又打了十多个人,灌凉水,灌辣椒水,最后还带走了维持会的几个人。正说着话,只听夹道里哗啦一声,一看是武小龙从小门里钻进来了。他肩膀上背着个布口袋,笑容满面地向台阶跟前走来,把口袋放到台阶上,笑嘻嘻地说:“敌人在村里不走,叫我在洼里直趴到天黑。”
  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件破棉袍子来。
  许凤着急地问:“县委找到了没有啊?”
  “别着急。”武小龙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一封折叠成三角的信递给许凤,直起身子来插着腰道:“不光县委,连胡政委也找到了。”
  许凤一听抑制不住露出了笑容,连忙追问:“他们在哪儿,见到他们了吗?”
  武小龙说:“见到周政委了。他遇上好几次危险。县委委员还有两三个人没有下落。他是才从县城附近闯过来。我回来路过高村到赵指导员的丈人家看了一下,一问他媳妇刘寒露,才知道原来胡政委就住在赵庄指导员家里养病呢。”
  许凤惊疑地啊了一声说:“为什么上次派人去问时说不在呢?”
  武小龙笑笑说:“这没有什么,前些日子我到高村去跟人们打听你的下落,也是一问三不知哩。那时候你不是明明在高村吗!”
  许凤听了点点头,忙拆开信来看,只见上面确实是周政委那清秀苍劲的钢笔字,信上说叫许凤和胡文玉到段村去谈工作。
  许凤看完了信,兴奋极了。这些天来,县委一直联系不上,区的主要干部也不齐全。自己一个姑娘家,要抓全区的工作,还要带领区小队进行战斗,得不到上级领导,多叫人着急!现在好了,周明同志联系上了,有了县委的领导,胡文玉也找到了,对敌斗争就可以全面的开展起来了。她想着忙叫武小龙快吃完饭,跟她一块到赵庄找胡文玉。许凤着急得连饭也吃不下去了;好歹吃下几口,便独自跑到屋里收拾文件,擦了手枪,上好子弹,完了,又整整衣裳,这才带好手枪走出来。武小龙早吃完了饭在台阶上坐着吸烟等着她,见许凤收拾了出来,忙立起来头里走,大娘又到外边看了回来说没有事,两人就急匆匆地走了。一路上,武小龙怕遇上敌人,只说慢点走,许凤嘴里答应着,可觉得浑身特别轻松,脚步怎么也慢不下来。她恨不能立刻插翅飞到胡文玉跟前,同胡文玉一起飞去见周明。她在想:“也许他是受了伤。莫非是别的病吗?他准是动不了啦。他只要赶快病好了就行。那时我就可以天天和他在一起工作、斗争了。”她忽然想起了胡文玉反对挖地道时那个慷慨激昂的劲儿,现在受了事实的教训,态度一定大变了。一行想着走到了一个村庄。
  “凤姐,快!”武小龙一拉许凤,两人掩在村边上一个麦秸垛后边。
  许凤机灵地一看,由北向南走过来了一股敌人,这是桥头据点的扫荡队归巢了。幸亏日落天黑,敌人没有注意。他俩握紧手枪围着麦秸垛跟敌人转着。敌人从离着他们百十步远的路上走过去了。他俩这才呼出一口气,赶紧上路奔赵庄而去。
  黄昏时候,赵青家东跨院,窗前的花枝在微风中摇曳着。
  屋里,胡文玉手里拿着一本书,抱着双膝坐在炕上,皱起眉忧郁地望着窗户。小鸾抱着胳膊坐在旁边一个藤椅上,眼里闪着放荡不羁的光芒,格格地笑了两声说:“我读的书不多,所以,我什么也不信。依我看什么也别怕,什么也别愁。世界上本来没有什么可怕的,也没有什么可愁的。上天堂我陪着你,下地狱我也跟着你。拿你这么个人物,总会有一天时来运转的。想开点吧!”她撒娇地抓着胡文玉的手摇着说:“说真个的,想法叫我跟你在一起工作吧,我一会儿也不愿离开你!……”
  胡文玉听了出神地盯着小鸾说:“这个,得等等再说。”
  许凤和武小龙这时来到赵青家大门口,正撞上给赵青家作饭的大娘摇摇摆摆地端着一小簸箕玉米往外走。她头发已经花白,瘦小枯干,简直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样子,满面愁容带着哭相,眼睛怔怔地望着,一把拉着许凤,颤微微地说:“天爷,可见到你们咧!我去轧一点糁子。你挺熟的,自己进去吧。老胡住在东跨院里。”
  许凤扶着她说:“好吧,大娘,回来再说话。你老人家这么大年纪,身子骨儿又不结实,怎么不求个人去轧哪?”
  大娘唉了一声,害怕似地回头看看,见没有人,这才凑近许凤小声说:“好主任,我要跟你告诉告诉,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们,快治死我啦!”说到这里,她说不下去了。那白发苍苍的头不由自由地摇着,低下头用袖子擦着眼泪,摆手让许凤、武小龙进院,独自哼哼着走了。
  许凤、武小龙平常只听说赵青作饭的大娘疯疯癫癫的,对她的话,也只能半信半疑。许凤让武小龙留在门口警戒,自己向赵青屋里走去。赵青正躺在炕上,见她进来,忙着坐起来,许凤按着他叫他躺下,问道:“听说你腿上受了伤,伤口怎么样了?”
  赵青道:“别结记我,没有打折骨头,很快就会好的。”接着又把自己在养伤期间怎样做工作,掌握两面政策,积极联系队员,恢复小队的事说了一遍。许凤听了很兴奋。
  赵青又道:“老胡同志在东院屋里,他病了,我看,也是思想上有点问题!我已经把他这些日子的表现和你英勇斗争的情况详细地写信报告给周政委了。”
  许凤听着,点着头。她听说胡文玉病了又表现不好,心里很难受,坐也坐不住。又和赵青说了几句话,便站起来说:“我去看看他。”
  东跨院窗前那几棵枝叶密茂的大石榴树,在苍茫的暮色中开放着火红的花朵,一只麻雀飞来落在一根枝条上,压的花枝微微抖动,见有人走来,“突冷”一声飞跑了。在石榴树后边窗户里,传出一阵轻轻的呻吟声,许凤一听,机灵地站下,从窗玻璃往里一看,只见灯光闪闪,胡文玉正在炕上躺着,脸向窗台就近灯光在看书。胡文玉适才正跟小鸾抱着调情,忽然听见许凤来了,小鸾一阵风躲了出去,胡文玉吓的急忙躺下装病。现在还紧张的气喘心跳,拿着书的手微微发抖。许凤见他的脸是那么苍白,愁眉不展。一颗心不禁热呼呼的跳起来,悄悄地走进屋去,掀开门帘,轻轻地叫了一声:“胡文玉同志!”
  胡文玉机灵一下两臂支撑着身子往起坐着,睁大了眼睛望着,一看是许凤,立刻显得惊喜非常,伸出一只手叫道:“许凤同志!是你,你……我可看见你了!”
  许凤急上前坐在炕沿上,扶着他,歪着头看着他说:“看你!又要吐血吗?”
  “不,不要紧,一见到你我的病就好了一半了。”他坐稳了,捶捶自己的胸口,一下紧紧抓住许凤的手,长长地舒了口气小声说:“嗳呀!你可想死我了,没有一天不想你,你是被敌人俘掳去了吗?”
  许凤惊讶地说:“没有啊!我们一直在跟敌人斗争,你不知道吗?”说着乌溜溜的黑眼珠直盯着他。
  胡文玉觉得许凤那眼光像两道闪亮的利剑,直刺着自己的心。他手足失措地干咳了几声,心里又羞又愧、又惊又喜,竭力装出亲切坦然的神气问道:“快说说,这些日子我病的昏昏沉沉的,他们什么也不告诉我。”
  许凤向炕里边坐了坐,娓娓地述说着她们斗争的故事,越说越兴奋。胡文玉一面听着,一面目不转睛地端详着许凤。她还是那么美丽活泼,只是比以前显得更老练了些。她那俊秀的脸庞和眼睛里,流露着一种勇敢和自信的光芒。胡文玉不知为什么,在许凤面前自觉心亏气短,惶恐不安,不由自己地回避着她的眼光。连声说:“好!在这样困难的条件下,能坚持斗争,你真好!……”
  许凤忙不迭地说:“算了吧,这不是一个党员应当做的事么?还是说说你的情况吧,你是怎么脱险的呀?”
  胡文玉对赵青说过的一套话,添枝加叶地向许凤说了一遍。并且把自己如何要带病出去找许凤,如何积极准备恢复工作,如何带病写工作计划等渲染了一番。最后觉得许凤向来对自己尖锐,这次也一定会追问自己的思想问题,干脆不等许凤张嘴,就说自己因为想她,夜夜失眠,弄得情绪很坏,受了赵青的批评。果然,许凤相信了他。只说了他几句,就问他道:“你的枪呢?”
  胡文玉听她问起枪,一阵作难,正想解释,就见许凤已经从腰里掣出那支驳壳枪来,胡文玉急忙接过来,激动地抚摸着那绣着洁白的凤字的红绸巾。深自责备地说:“原谅我!今后再也不会叫它离开我了……”
  许凤一笑说:“看你那样儿又来了。”说着把周明叫他俩去谈工作的信,递给胡文玉看了。随后说道:“你病着就不必去了,我先去向周政委汇报一下,看县委有什么指示。你不是写了工作计划吗,叫我带去就行了。”
  胡文玉故意咳嗽一阵,神色坚决地说:“这不好,病着我也得去!再说嘛,计划也还没有写出来。”
  许凤见胡文玉猛然要起来,就按着他说:“不带计划去也行,那你就说说你对工作的意见嘛!”
  胡文玉见许凤执意要问,沉静地思索片刻便说:“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恐怕主要是派遣同志去掌握伪组织,干部们要尽量争取合法存在。……”
  “放弃斗争,向敌人屈服是吗?”许凤说着,皱起眉来。
  “斗争!依靠什么?”
  “群众不是都在吗?”
  “群众,哼!还不是哪边风硬往哪边倒。你看不见吗?都打出日本旗子来啦!”
  “这是你说的,你就这样污辱人!”许凤愤慨地望着胡文玉说,“你要合法,随你。我死了也不合法,我要斗争!”
  胡文玉摇摇头说:“斗争!你这人真是,难道你看不见这个地区么,森林、大山、湖泊,什么也没有,武装都垮了,三四个村一个据点,已经变成敌占区啦。”
  “我问你!”许凤打断他的话说:“大扫荡以前你那'坚决劲'上哪里去了?真想不到你的思想会变成这样!”
  两个人沉默起来,板着面孔,谁也不看谁。胡文玉见许凤真恼了,觉着下不来台,想发一通议论说服她,可是心慌意乱,脑子里乱纷纷的,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只好干咳一阵,竭力缓和地说:“这个问题,可以有不同的看法,以后再谈好不好?”
  许凤犹自气忿忿的,勉强笑了笑说,“好吧!我也该走了。回来再来看你。”
  胡文玉正想再说些挽回两人感情的话,许凤却转身走出去了。胡文玉怔了一下,急速地束上皮带,套上一件夹袄,追了出去。追到月亮门边,看见许凤的背影一闪,正要喊叫着追出去,小鸾从旁边一闪过来,迎面挡住了去路,两只眼黑虎虎地盯住他,冷笑着,逼得他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
  胡文玉叹口气退回屋里去了。
  许凤和武小龙默默无语地在路上走着。东风迎面扑来,许凤心里千头万绪像浪涛起伏。她往后甩甩头发,挺起胸膛,尽量摆脱苦恼和气愤,急急地向前走去。
  七、光荣的委托
  月亮从黑黝黝的树林背后,悄悄爬上天空,星星在高空神秘地睒着眼,好像在侦察着什么人的行动。段村,整个村庄非常寂静,连孩子们也不敢啼哭了,只有微风送来苇塘里的几声蛙鸣。
  月光下,许凤和武小龙提着手枪,在树林的阴影里,迅速地向村里走来。一会儿掩在僻静的墙角边听听动静,随后疾速地闪进到另一个墙角里。他们来到一条胡同里,向一个大门口走来,掩在门坎里照暗号敲了门。正等着开门,就见胡同口有两个人影一闪,也向这里走来。武小龙持枪上前去问了一声,那边一个人应声说是自己人,许凤知道他是小队队员,两人就放心了。等着武小龙和那两个人走到跟前,许凤一看原来另一个人是胡文玉。小声地埋怨他:“看你,到底还是来了!”
  胡文玉尽力讨好地挨近许凤说:“为了工作嘛!我怎么能不来呢。”门里边的人问明了是谁,开了门。周政委的通讯员张少军走出来一摆手,四个人赶紧进去,插上门往院里走去。
  一面走着,张少军和许凤谈着分别后的情形。
  许凤在后边问张少军:“周政委身体怎么样?”
  小张说:“这些日子他身体坏透啦。他碰到的净是倒霉的事,爱人牺牲了,肺病也严重啦。大扫荡以来他打了三仗,每次都累的吐血。要是别人早就躺倒了,他可一直不肯养一养。”小张说着唉了一声。
  说着话来到了北屋门口,胡文玉在门口犹豫着不敢进去。因为干部们向来就怕周政委那严肃的神气,特别是胡文玉更是怕他。还是许凤头前走进去,一面走着捉摸着先跟周政委说什么,本想先问候周政委几句,不料一脚踏进屋里来,一看周明那严厉的脸色,早把想好的话都丢光了,只叫了一声周政委。只见周明咳嗽着坐在灯下写什么,嘴里叼着烟斗,抬头睁了一下那深陷而明亮的大眼睛,他那苍白的脸瘦骨嶙峋,两眉中间锁着一道深深的皱纹,一点笑容都没有。周明见许凤和胡文玉进来,也没有说客气话,只点点头叫他俩到跟前来坐下。许凤、胡文玉局促不安地立着互相望了一眼。周明放下笔看着胡文玉说:“那天在小宋村整整打了一天,我们冲出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你是怎么脱险的呀?”胡文玉嗯了两声说:“我,我打死了三个鬼子,才冲出来。敌人一直追了我六七里地。我子弹也打光了,把枪坚壁起来,后来……”
  周明感激地望着许凤说:“听说是你给骑兵团带的路?好,好样的!”
  许凤点头微微一笑。胡文玉忙说:“对!那天她真是勇敢极了!”
  周明又问道:“朱大江同志的伤见好吗?”
  许凤忙答道:“已经好多了,看来没有危险了。”
  “过来!”周明叫了一声,把一张用色笔画的全县地图摊开在桌子上,胡文玉、许凤凑过去看。周明用钢笔指点着。地图上面标出蓝色的滹沱河、子牙河、滏阳河,红色的平大公路和横三竖四的公路网,封锁沟网,黑色的敌伪军据点。他轻轻咳嗽一声说:“我们牺牲太大啦。如果我和县委同志们早一点体会到毛主席的游击战争的指导思想,要少流多少血呀!”他说到这里又咳嗽起来。
  许凤小声地问道:“军分区受损失是真的吗?县手枪队的同志谁牺牲了?”
  周明悲痛地点点头说:“手枪队的同志倒是没牺牲,可是分区的王政委、常司令员壮烈牺牲了。我们要记住烈士们为之洒血的遗愿。”周明说着难过地停下,屋里静静的。一阵悲痛滚过许凤的心头。
  周明压抑着悲痛说:“情况是非常严重啊。军区的主力部队和机关被迫撤到平汉路西山里去了。我们的地方武装垮了不少,干部损失了不少,可是我们这些干部还活着。”周明说到这里,停下来往烟斗里装着烟末,然后凑到灯火上吸着,缓慢地说:“你们枣园区是敌人突击的重点,十个据点一千多敌伪军压在你们头上,人们看起来是屈服了,是不是?”周明的眼光锐利地看着他俩。
  胡文玉回避着周明的目光,低下头悄悄地叹口气,使劲捏着手指头。
  许凤仰起脸来,沉静地说:“不,政委,群众没有屈服,他们一直在斗争。”
  周明说:“对,你所作的斗争县委都知道,我认为你做的非常正确。”
  许凤忙说:“不,政委,实际上我没有做多少,都是同志们做的。由于我没有经验,伤亡了好几个同志。”她说着沉思地低下头。
  周明嗯了一声说:“这我都明白,但是,你还是给党员干部做了个榜样。一个党员就要这样,哪怕没有任何人监督他,也要以生命来为党的光荣事业而斗争。来维护共产党这个光荣的称号。特别是一个党的领导干部,应该有独立进行斗争的气魄。可是许凤同志,你这样做的时候曾经怎样想过呀?”
  许凤窘住了,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低声地说:“政委,我什么都没有想,我心里只是仇恨,只想要打击敌人,为同志们,为群众报仇。”
  周明点点头说:“对,心里应该经常想到祖国,想到人民,经常不要忘了打击敌人。经常只想到自己的人,迟早总要离开党的队伍的。好吧,现在请你谈谈,胡文玉同志,你们区情况怎么样?”周明严肃地盯住胡文玉。
  胡文玉无力地说:“是这样,我正准备写个汇报。”
  “不,我问你这些日子做了什么?”
  “我想全面地布置一下。”
  “我问你们区做了什么!”周明的眼睛射出愤怒的光芒。“这,这个,这些日子我病了。”胡文玉擦着脸上的汗珠。
  许凤替他难堪地扭开脸,瞧着窗户,白天会面时胡文玉和自己争论的那些话,又在耳边响起来。她清楚地意识到,胡文玉这些天没有积极领导斗争,不光是因为生病,还有思想问题在内。这必须让周政委了解。想着回过头来说:“政委,这些天他不光身体有病,思想也有病。他看不见抗日群众的力量,害怕了,畏缩了,光想争取'合法存在'!”
  胡文玉抬起头来吃惊地看看许凤,反感地啊了一声没说出什么,又低下了头。
  周明竭力平静下来,吸着烟对胡文玉说:“好啦,胡文玉同志大扫荡以来的表现,县委基本上是了解的。县委研究了你的表现和你们区的情况,决定撤销你的区委书记的职务,调你回县委机关另行分配工作。”
  胡文玉一听立刻面色惨白,突然低下头,好久没有言语。许凤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办,突然转过头来,看看胡文玉,悄悄地长叹一声,又惊愕地望着周明。
  周明咳嗽一声,磕着烟斗,压抑着他那激动的情绪,对许凤说:“县委决定由许凤同志担任区委书记。”
  许凤猛地心里一跳,望着周明惊异地说:“我?”“对,你!”周明又望着胡文玉说:“胡文玉同志有什么意见?”
  胡文玉慢慢抬起头来说:“我,我没有意见,可是我,我愿意留在枣园区工作。”
  周明沉思了一下说:“你愿意这样也好。希望你用实际行动改正你的错误。就这样吧,我还要跟别人谈话,你们两人先商量一下,等一会再具体研究你们区的工作。”
  周明要出去,许凤走到周明跟前小声说:“我们区还没有小队长。”
  周明说:“小队长,县委已经决定派给你们一个勇敢的同志。”
  许凤一听心中暗喜,忙问:“派谁来?”
  周明说:“县手枪队的队副李铁同志。只是因为你们区地位重要,情况特别严重,才把他派去。”
  许凤说:“这好极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来?”周明说:“已经通知他啦,大概现在他已经在路上了。”周明说了咳嗽着走了出去。
  许凤和胡文玉默默无语地互相望望。胡文玉转过脸去,突然伏在桌子上哭泣起来,他哭得那样痛心,浑身都颤抖起来。许凤立在他旁边望望灯光,又望望他,不知是应该安慰他,还是应该批评他,好一会儿才小声说:“你也用不着这样!”
  胡文玉抬起头来,用手绢擦擦眼泪激动地说:“这一回你高兴吧!”
  “你这是什么话!”许凤气的心里一炸,眉毛一竖,反感地哼了一声,猛一转身向屋外走去。
  “你回来!”胡文玉拉着她不放。
  两个人对望着。语塞气喘,灯光摇闪。只听得村外水塘里传来一声声蛙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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